太虚游烨

兄弟三十题

离家出走

“四哥,你给我们讲讲呗。你当时跟五哥都去哪了?有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?”看着难得进入乖孩子听故事,捧脸等下文的熊小七,杨四郎跟杨五郎对视了一眼,都觉得头疼。

当时年少,不堪回首。两个雄心壮志的少年人,表示天波府这腐朽昏暗无处说嘴的地儿,待不下去了。

背着细软包袱,“受尽委屈”的杨延辉和主动把自己打包带上的杨延德,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偷偷溜出天波府,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撒蹄狂欢。

甭管暴跳如雷的杨业,跟头疼的佘赛花,总之开头几天二人过得是十分滋润。打击宵小,治病救人,好一出话本里的大侠所为。他们去了很多地方,吃喝玩乐好不自在,直到二人经验不足被人施了连环计,将身上钱财骗尽。二人与其周旋时受了伤,流浪了几日才被人收留。

受伤于二人而言如同家常便饭,只是不仅丢了爱马,两人身无长物受尽冷暖,偏二人都是傲气之人,那能轻易放下身板,可再多的傲气又哪里抵得过兄弟肚子饿,所以二人瞒着对方一个耍把式卖艺,一个去采药卖钱。饥一顿,饱一顿,两个小少年只作不知道。

收留他们的是个好心人,却也是个遭逢变故的可怜人,原本家境殷实,父亲颇有善名,是个大善人,因不愿卖祖地而得罪贵人。一朝蒙冤,锒铛入狱,失了祖地,没了家产,母亲急病了,父亲尚在狱中生死不知,他身子虚弱是个不顶事的,托了所有关系也没能将父亲捞出来。

他说,那日他给母亲买药,见药铺掌柜跟一个半大少年横眉竖眼,挑拣着草药。死命压价,欺侮之,少年背着破药篓,受着伤,脸上满是泥土草屑,满脸倔强的望着掌柜寸步不让。他不忍心,上去解围,都是可怜人,能帮的尽量帮一帮。

他没想到那个倔强的少年人竟然给他跪下了,满脸恳切的求他能救救他四哥,他会尽他所能报答。其实他又能救得谁?终究还是跟着少年进了破庙,见到了那昏迷不醒的少年人。

【原是杨延辉卖艺惹到了同样耍把式糊口的同行,要教训教训他,杨延辉谨记不对平民起刀兵,连连相让,却一时不慎被人捅了一刀,那些人怕杀了人顿时作鸟兽散,杨延辉白了脸,捂着伤口无人问津,还是同住破庙的小乞丐把他扶回去。采药回来的杨延德看着强笑的杨延辉红了眼眶,一言不发的处理伤口,摸黑去山上采药,摔了一身伤。想尽一切办法,可他的四哥伤势还是加重了。他恨自己医术尚浅,不自量力,为了筹钱吃尽了苦头,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,只是若能救四哥,当牛做马又如何。】

他把一对小兄弟带回家,请大夫抓药,将伤稳定了下来。那小少年日夜不停的守在他哥哥身边,哥哥有了起色后,少年承包了家里所有的粗活,劈柴挑水烧火,力气大的可怕。

杨延德曾问那人为何救他,那人言道:境况相似,不忍心,那日在药铺看到你总觉得你不该受到如此委屈,最后或许是结个善缘吧,我帮了你一把,也许有个善良的人会在狱中照顾我爹一把。

那人有个姐姐,标准的大家闺秀,性子也好,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她连夜给改出来的,从不嫌弃他俩是小乞丐,只是这么好的人,为了救他爹竟答应给个傻子冲喜。那简陋的花轿进门时,杨延德整个人傻了,怪不得他的恩人喝的酩酊大醉,还会听到抽泣声。

他的家书已经寄出去好几日,想来他的哥哥已经快马加鞭的赶来,若真有冤情,他天波府又岂能不管。

可这节骨眼上,他的恩人却要往火坑里跳,他已告知二人身份,再耐心等待一二,可“我爹病重,他们答应我,过了今晚,明日便将我爹送回来。”杨延德从那双美目中看到了坚定以及死志。“我走后,你再将我弟弟解了绑,我的家人便交于你们,我陈氏一族向来行的正坐得端,可恨遭此横祸,若日后我陈家我爹爹沉冤得雪,霖筝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。”眼见便要跪下来。杨延德连忙去扶,银光一闪,那小娘子便昏了过去。

杨延德仿佛一下子成长了几岁,他将人扶着躺下,“陈家姐姐,我不会让你往火坑跳的,人要救,你得亲眼见着,陈家沉冤得雪。”

门外杨延辉提着两根棍子朝他笑笑,“五弟,今儿可是场硬仗,你可万万不能收了你的力气,陈家姐姐高义,可我俩不是死的,不能负了恩人不是,今日定要护他们周全。”

接过杨延辉递过来的棍子,杨延德目光在他伤口上转了转,眼中满是担心“我一人足矣,四哥你在旁边替我掠阵便是。”“兄弟同心,其利断金。这点小伤不算什么。日后若上了战场,怎能如此娇气,经过这次,我发觉自身还有太多不足,回去定当苦练武艺,否则再遇到有人蒙冤却有心无力,算什么男儿。”“四哥!”

……

“后来呢,后来呢?”

“他们人多势众还有好手在,我跟你四哥寡不敌众,我只想着就算死我也要护住那扇门。”

“那五哥,你有报天波府吗?你定是没报,才被打的如此惨,堂堂男儿也要能屈能伸。”

“哎呀,不简单,我们七郎都学会能屈能伸了,那下次再揍人不要再说你是李将军府的了,换一家吧。”

“怪不得上次爹爹又揍我,原来被发现了。那下次我说我叫潘豹?”

“所以五哥,你们到底报没报家门。”六郎好奇的声音将杨七郎的注意力拉回来。

杨四郎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接下去“你以为我们没报吗?当时陈老爷可还在狱中,若能解决了,我们脸皮不要又何妨。只是人家不信,还说我俩小乞丐,信口雌黄还要拉我们去见官。”

“怎么这样?”

“在那千钧一发之时,二哥从天而降,口中大喝:吾乃杨延定,谁人敢伤我弟弟。大刀一扬,将一众爪牙打的落花流水。当日若非二哥天神一般的及时赶到,你们就见不到四哥五哥了。”

“哇,原来二哥如此神勇!”

“那是,二哥战场上可是一员猛将,往日里对你们稍显严厉些,不过是希望你二人成器,日后守卫边疆,护我大宋子民。六郎七郎你二人要记住,是爹撑起了天波府,撑起了杨家,爹爱我们护我们,我们幼小羸弱时,爹便是我们的护盾我们的底气,你们现在衣食无忧有人侍候,可若离了天波府,你们什么都不是,如同我与你们四哥,若非二哥及时赶到,我们甚至整个陈家,结局都无法预测,陈家之祸具因怀璧其罪,无相应实力,我二人则是经验尚浅,不知天高地厚,幸好未犯下大错,也救了恩人,这是因为有天波府在,有爹爹在,有二哥在,否则不过是得罪贵人蒙冤的陈家,跟两个横死街头无人顾的少年人而已。你们还小,记住我今天这番话,日后你们便懂了。今天这番说辞只不过是告诫你们尤其是七郎你,不要想着给我离家出走,外面是很精彩,但当你无实力时,只有被人欺负的份,当你实力足够,天高海阔任你遨游,你现在差的远,不要老想着出去打架,多读兵书勤练武艺,咱们杨家枪,可是需要借我们兄弟的手更加发扬光大,让辽贼闻风丧胆。此刻爹爹跟哥哥们是天波府的底气,那日后我们同样也要成为爹爹哥哥们的底气,六郎七郎你们可能做到?”

“能!”听着六郎七郎坚定的声音,杨延德欣慰不已,他跟四哥会像当年哥哥们那般护着弟弟,成为他们的底气,至少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,也让七弟能屈能伸一下,免得他动手惹下官司。

“还有啊,好好待你们日后的伙计,若非当初大龙跟我花爷挣脱回去报信,带二哥及时赶到,我二人小命早没了,你们不知道,当时二哥看到我跟你们五哥浑身是伤,二哥眼睛都红了,差点留下了男儿泪,把那帮人打的满地找牙。”

“一回来就听到有人编排我,老四,你皮又痒了是吧。”杨延辉抬头,正对上门口抱着胳膊的二郎杨延定。

五弟你不是说二哥明天才回吗?

我哪知道,故事也说完了,风紧扯呼。

“你俩在那眉来眼去的干什么,谁差点流下了男儿泪,嗯?”

“我流的,我流的,二哥我突然想起来跟五弟与人约了吃酒,我们早去早回,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,三哥这次也回来了吧,我去给你们捎几坛子好酒,今晚咱们兄弟喝个痛快!”说到最后一句二人已经出了院门,留下六郎七郎面面相觑。

“这帮不省心的。”枉他给爹娘请过安就过来看他们,结果看到他就跑了。杨延定拍拍袖子,走进屋子看着规规矩矩坐着的两个弟弟。“我走这段日子你俩可有长进。”

“我与小七很认真,长进很大,五哥经常夸我们。”

“四哥也常夸的!”

“你四哥夸你能打架还是能惹祸。”

“瞧二哥您说的,您不信四哥,还能不信我杨七郎,不信我六哥吗?”然后就见他二哥点了点头,脸上写满了不信。

“咳咳,二哥,这故事是真的吗?不是四哥五哥怕我离家出走编的吧?”

“当然不是,当时府里都快急坏了,娘都哭了几次,说爹爹太严厉,逼走了他两个儿子,让爹把他的两个宝贝儿子找回来,缺根头发三个月不让进屋睡。当时大哥还有你们三哥都去战场了,就我一个人在,我找了好多地方,要不是那天大龙跟花爷出现,带着我找到他们,后果不堪设想。我是回去才看到书信的,下雨耽搁了,要是看到信再去怕是赶不上了,所以你四哥这点说的没错,要善待我们的老伙计,它可是我们一辈子的伙伴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,你不要想着给我离家出走,当时大哥回来他俩可是被吊着打了一顿,更何况我能把他俩拎回来,我也能把你拎回来。”

“……我就是问问,毕竟我将来可是要成为爹爹跟哥哥的底气的。”

“虽然我不赞同老四老五离家出走的行为,但他们走到哪,都是我杨家顶天立地的好男儿。至于老七你,什么时候实力够了,不给我惹是生非了,再考虑让你出去。”

不惹事生非就不是杨七郎了。

“六哥,你是不是要说什么,别憋在心里,说出来,要不我打你都觉得没理由。”

“疼啊二哥!!”偏心偏心偏心,不过我是未来天波府的底气,我要大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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